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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帝时代的政治建树

陕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


  一般认为,黄帝时代是从母系氏族向父系氏族社会过渡的时代。首先,从婚姻关系来看,黄帝娶有四个妻室。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云:“黄帝居轩辕之丘,而娶于西陵之女,是为嫘祖。嫘祖为黄帝正妃。”除“正妃”嫘祖外,黄帝还有三个“次妃”。一个是方雷氏之女,一个是彤鱼氏之女,一个是嫫母。这说明当时已经开始形成女嫁男且以男性为主的家庭模式,男性在婚姻关系上开始居于主导地位。在西安半坡遗址中,发现有些房子内,有自己的生产工具,自己的粮瓮,自己的灶塘,显然是小家庭的情况。在浙江下川王岗仰韶文化遗址中,出现成排的小房间,也是小家庭的证明。大汶口文化遗址中发现男女合葬墓,普遍是男左女右,这是一夫一妻制的实例。
  其次,从图腾的象征意义来看,图腾的象征意义已向始祖转化。母系氏族社会,人们“不知其父”,将本氏族的来源归结为始妣与图腾结合的产物。因此在母系社会里,只有始妣概念没有始祖观念。随着进入父系制,始祖的意义开始凸现,图腾与始祖发生联系。有多少图腾,就有多少个始祖,每一个信奉同样图腾的部落,必然会认为本部落的生命来源于同一个祖先。
  这个变化,在有关黄帝的史料中都有所表现。黄帝的子孙,传说有二十五人之多,而二十五个子孙,也并非某始妣感图腾而生,而是黄帝与嫘祖、方雷氏、彤鱼氏、嫫母结合的结果。黄帝就是他们的始祖。 
  图腾含义的这个变化是从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渡的必然现象,它导致了社会生活出现许多新的问题。在母系社会,部落之间的关系相对松散,而在父系社会部落之间的联合就变得密切。从黄帝时期的历史来看,当时社会发展趋势是女随男居,当这种趋势成为普遍现象之后,原有的部落团体在父系制下反而更加牢固,并逐渐形成部族组织。当部族变得越来越壮大,分化就必不可免。而同一部族里分化出来的各支族,一方面以本部族的生祖作为共同的始祖,另一方面又有它们各自的始祖。据《国语·晋语》说:
  黄帝之子二十五人,其同姓者二人而已,唯青阳与夷鼓为己姓。青阳,方雷氏之甥也。夷鼓,彤鱼氏之甥也。其同生而异姓者,四母之子,别为十二姓。凡黄帝之子,二十五宗,其得姓者十四人,为十二姓,姬、酉、祁、己、滕、箴、任、苟、僖、姞、儇、依是也。唯青阳与苍林氏同于黄帝,故皆为姬姓。
  据此可见,从黄帝部族中就分化出十二个小部族。据《路史·疏仡记·黄帝纪》,这十二个小部族后来在发展中还有进一步的分化。
  黄帝对于这些部落采取了军事民主性质的管理方式,他平时并不直接干预各部族的生产生活,但各部族在必要时须向黄帝尽义务。黄帝非常重视军事势力,他“以师兵为营卫”,可能是指集结本部族子孙成为亲兵群,作为他们是对外战争的核心力量。并依靠他们威慑被征服部族,保卫其核心部族的利益。
  黄帝在统一中原的过程中,开始面对如何建构不同部落之间的联盟关系的难题,打破了由于宗教信仰、生活习俗、文化水平差异而形成的对立和隔膜,开始改变中原政治的格局。据说当时炎帝神农氏有四个大的分支,一是烈山氏,二是共工氏,三为四岳姜姓,还有一支在汾水流域,后来残存的有沈、姒、蓐、黄四个部落。当黄帝兴起时,神农氏已发展到第八世,其领袖是榆罔。但此时神农氏的部族内部已经出现了较为尖锐的矛盾。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记载为:“炎帝欲侵凌诸侯”。《逸周书》记载曰:“炎帝并兼无亲,文无所立,智士寒心,徙居于涿鹿,诸侯畔之。”炎帝榆罔依靠本部族支系的联盟,在对外战争中逐渐取胜,并将势力范围扩展到了涿鹿一带。但炎帝的后代似乎没有很好地对各部族分支加以爱护和组织。作为部族的核心和领袖,反而对各部族分支施加掠夺。在父系社会,当一个部族集团变得越来越庞大时,部族集团因内部的亲疏和分化,不可避免地出现相互兼并。神农氏发展到榆罔时代,历时已五百年,内部各族之间已经有了分化。史书上说,炎帝并兼无亲,就是说炎帝部族不重视部族之间的感情,所以部族分支相继背叛部族首领。这也为黄帝战胜炎帝提供了机会和条件。
  黄帝取代炎帝的地位以后,面临着一个问题:如何处理部族与部族之间的相互关系?黄帝的办法是将炎帝部族有能力的分支领袖吸纳过来,而不直接干预炎帝部族各分支的内部生活,但他却承担保护炎帝部族各分支利益的义务。黄帝接收了炎帝族中许许多多的人才,黄帝非常尊敬他们,谦虚地向他们讨教,利用和并尽量发挥他们的才能。正因为这样,黄帝与炎帝族分支之间才逐渐结成了比较牢固的联盟关系。
  在与蚩尤作战之后,黄帝部族面临更大范围的部落联合,黄帝依然采取了原有的部族联盟方式,对蚩尤部族进行融合。综合古史传说材料分析,当时的基本情况是,在黄帝族内部,开始依据部族分支的亲疏远近形成有一定等级的联盟,而炎帝、蚩尤部族则依旧保持他们的相对独立。
  为了适应社会结构的变化,黄帝在政治上有了一些新的建树。在黄帝以前,氏族部落之间主要通过婚姻联系起来,社会公共事务限于部落内部,黄帝时代,随着部落联盟的扩大,公共事务越来越超出了部落的范围,产生了制定新的政治策略和治理办法的需要。
  黄帝创造了“分土建国”的制度。据《汉书·地理志》说:“昔在黄帝,……方制万里,划壄分州,得百里之国万区。”颜师古注曰:“方制,制为方域也。画,谓为之界也。壄,古野字。”《路史·后纪一》:“黄帝始分土建国。”《路史·疏仡纪·黄帝》说黄帝“命风后方割万里,画野分疆,得小大之国万区”,甚至连耕地也有了划分,据说后来的井田制就是从这时萌芽的。
  黄帝十分重视社会管理方式的发明与创造。由于农业发展,较长时间的定居成为可能,这就使得社会基本单元比较稳定,易于管理。黄帝发明了适合于部族居住的宫室,与炎帝、蚩尤战争之后将都城建于涿鹿之阿,即今之涿鹿县黄帝城遗址。黄帝时期开始出现了与平原农业水平相关的社会管理制度的萌芽。《左传·昭公》说黄帝的官制云:“昔者黄帝氏以云纪,故为云师而云名。”后来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载:“(黄帝)官名皆以云命,为云师。置左右大监,监于万国,……举风后、力牧、常先、大鸿以治民。”应劭曰:“黄帝受命,有云瑞,故以云纪事也。春官为青云,夏官为缙云,秋官为白云,冬官为黑云,中官为黄云。”张晏曰:“黄帝有景云之应,因以名师与官。”还有传说黄帝任用“四辅、三公、六卿、三少、二十有四官,凡百二十官,有秩以之共理,而视四民”(《路史·疏仡纪·黄帝》)。这些说法显然是后人根据封建社会政治制度、君臣关系所作的推想,并不符合黄帝时期的历史实际。但至少可以表明,黄帝时开始利用一些大臣来管理部落联盟的事务。又据《史记·历书》载:“于是有天地神祗物类之官,是谓五官。各司其序,不相乱也。”这说明黄帝除了治人事的官以外,另有司天地、祭祀神祗的官,并各以物类名其职掌。司天的官主要职能是观察天文、制作历法的,在当时特别重要,为农业生产的指导者,后来流传的有黄帝历法。祭祀神祗是属于先民宗教方面的事,不过中国历史上始终没有形成僧侣阶级,宗教没有独立出来,凡有宗教意味的事情都融合在政治里面。祭祀神祗有专官,是行政的一部分,这些官不干涉民事,“各司其序,不相乱也”。黄帝本人作为“天下共主”,他也要祭天为天下人求福,求农业的丰收。在泰山上“封禅”是相传很古老的一种祭天典礼,据说在黄帝前已经有人举行,后来一直延续到宋朝。
  黄帝时期是中国社会一些基本的礼仪法度的创制时期。《尚书大传》说黄帝时才开始有礼仪法度。黄帝曾多次游历巡视,足迹所至,“东至于海,登丸山,及岱宗。西至于崆峒,登鸡头。南至于江,登熊、湘。北逐荤粥,合符釜山”(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)。丸山在今山东临朐县,崆峒在甘肃,熊、湘在湖南,釜山在河北北部。涉及黄河、长江流域,黄帝各处巡视,显然有了解民情、安定部族的目的。黄帝还试图在部落内部建立一套适合当时社会发展的礼仪制度,《淮南子·览冥训》说:“黄帝治天下,……别男女,异雌雄,明上下,等贵贱。” 
  相传黄帝西游崆峒山(今甘肃平凉),向广成子寻问“佐民谷、养民人”之道。他又南游,相传到了熊山、湘山,了解江南一带的农业生产情况。只要对民众有益之事,不管遇到什么险阻,黄帝都要想办法克服。传说黄帝曾与方明、张若、*(左言有习)朋、昌寓等七位大臣一起北游,到具茨之山拜见大隗,询问治理天下的经验。当他们来到襄城郊外时,迷失了方向,甚至连黄帝的大臣也丧失了继续前行的信心,但黄帝没有退却,继续前行,后来终于见到了大隗。
  黄帝还特别注意网罗人才来管理社会。《帝王世纪》就曾生动形象记载了黄帝求贤的传说。相传,黄帝思贤若渴,达到了梦寐思求的程度。有一天,恍惚之中,他梦见狂风骤起,满天尘垢都被这场大风刮得一干二净,整个天空十分清静纯净。又见一人手执千钧强弩驱赶着数万只羊群。他从中得到启示:“风作为号令,象征治国安民的贤人,垢字去掉土字偏旁就是后字。天下难道有名叫风后的人吗?手执千钧之弩的人,力气一定特别大,能自如地驱赶着数万只羊,此人一定很会训练军队,是一位良将。天下难道又有个名叫力牧的人吗?”于是,黄帝立即下令在各个部落中寻找名叫“力牧”与“风后”的人。后来终于在一个居住在海边的部落中找到了风后,发现风后果真是一位贤能之土,于是立即任命他为相。又在一片沼泽之地找到了力牧,果然与黄帝所梦一样,是一位足智多谋、精通用兵之道的将才,于是黄帝马上任其为将。
  由于黄帝求贤似渴,许多贤能之士都被黄帝所网罗,为其所用。《帝王世纪》还说:“黄帝以风后配上台,天老配中台,五圣配下台,谓之三公。其余知名、规纪、地典、力牧、常先、封胡、孔甲等,或以为师,或以为将。”《路史·疏仡纪·黄帝》也记载有黄帝“设灵台,立五官,以叙五事。命臾区占星,计苞授规,命羲和占日,尚仪占月,车区占风,隶首定数,伶伦造律,大挠正甲子,命容成作盖天,命荣援铸十二钟,命大容作承云之乐,命宁封为陶正,赤将为木正,命挥作盖弓,夷牟造矢,岐伯做鼓吹铙角,命邑夷法斗之周旋,命马师皇为牧正,臣胲服牛始驾,命沮诵作《云书》,孔甲为史,命俞附、岐伯、雷公察明堂,命巫彭、桐君处方*(上弔下皿)饵,命西陵氏劝蚕,命共鼓、化狄作舟车,命竖亥通道路,命风后方割万里……”在人才使用上,黄帝本着人尽其才,用其所长的原则,充分发挥贤能之士的作用。沮诵、仓颉由于深谙天文地理,博通今古,便被黄帝用作史官;力牧、神皇由于足智多谋,精通兵法,便被黄帝任命为将;西陵氏由于善于耕稼,熟谙农事,黄帝便任命其负责农事,劝民“蚕稼”。正是这大批的贤能之土,使得当时的社会获得了进一步发展,加快了人类文明的进程。 
  《管子·五行》上说“黄帝得六相而天地治,神明至。蚩尤明乎天道,故使为当时;大常察乎地利,故使为廪者;奢龙辨乎东方,故使为土师;祝融辨乎南方,故使为司徒;大封辨乎西方,故使为司马;后土辨乎北方,故使为李。是故,春者土师也,夏者司徒也,秋者司马也,冬者李也。”说明即使对原来是仇敌的人,只要确有真才而又愿意归顺者,黄帝也大度地加以任用。《艺文类聚》卷十一引《龙鱼河图》说:黄帝“制服蚩尤,(黄)帝因使之主兵,以制八方。”《管子·四时》也说:“黄帝得蚩尤而明乎天道,遂置以为六相之首。”从中可以窥见黄帝选贤任能、不拘一格的用人原则和对贤能之士的重用。
  正由于黄帝能够任贤用能,推行良好的社会管理,使得当时的社会生产获得了进一步的发展,人们的社会生活质量大为提高。司马迁曾给予高度的赞扬,说“无是以能有信,神是以能有明德。民神异业,敬而不渎,故神降之嘉生,民以物享,灾祸不生,所求不匮”(《史记·历书》)。《韩诗外传》卷八说:“黄帝即位,施惠承天。一道修德,惟仁是行,宇内和平。”《淮南子·览冥训》更生动地描述黄帝时政治的清明景象说: 
  昔者,黄帝治天下,而力牧、太山稽辅之,以治日月之行律,治阴阳之气,节四时之度,正律历之数,别男女,异雌雄,明上下,等贵贱,使强不掩弱,众不暴寡,人民保命而不天,岁时孰而不凶,百官正而无私,上下调而无尤,法令明而不闇,辅佐公而不阿,田者不侵畔,渔者不争隈,道不拾遗,市不豫贾,城郭不关,邑无盗贼,鄙旅之人相让以财,狗彘吐菽粟于路而无忿争之心。于是日用精明,星辰不失其行,风雨时节,五谷登孰,虎狼不妄噬,鸷鸟不妄搏,凤皇翔于庭,麒麟游于郊,青龙进驾,飞黄伏皂,诸北、儋耳之国莫不献其贡职。
  这些说法未免夸张,是后人的理想化描述,但可以肯定,皇帝曾经想了许多办法进行部落联盟的管理,后世一些重要的社会管理制度可能就起源于皇帝时代。 

黄帝陵志/陕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.—西安:陕西人民出版社,2005.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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